以棋會西士 意在“與之游”
明朝中晚期,一批傳教士到中國傳教,帶來了歐洲先進的科學技術(shù)和文化藝術(shù)。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(1552年-1610年)是其中的先行者和佼佼者。當時中國也有一批有識之士,能夠以包容的態(tài)度,對待西方的科技、宗教與文化。葉向高就是其中之一。
萬歷二十六年(1598年),利瑪竇向神宗皇帝呈上木刻的世界地圖——《山海輿地全圖》。葉向高第一次看到便驚奇不已,頗有感觸地在文章中寫道,在地圖上,中國竟然只有巴掌大,太奇怪了。
萬歷二十七年(1599年),葉向高在南京任禮部右侍郎時,第一次結(jié)識了利瑪竇。兩人素昧生平,卻切磋起圍棋技藝,雙方展開探討,其樂融融。
萬歷三十五年(1607年),葉向高升任內(nèi)閣首輔后,又在北京的家中款待利瑪竇。利瑪竇與葉向高專門討論圍棋問題,了解相關(guān)知識,并認真記錄下來。
在1615年出版的《利瑪竇中國札記》中,利瑪竇根據(jù)親身經(jīng)歷,向西方介紹中國的棋類游戲,他先講到象棋,而圍棋卻給他留下更為深刻的印象。
他在書中非常形象地講述道——中國人有好幾種這類游戲,但他們最認真玩的,是一種在三百多個格的空棋盤上,用二百枚黑白棋子下的棋。玩這種棋的目的是要控制多數(shù)的空格,每一方都爭取把對方的棋子趕到棋盤的中間,這樣可以把空格占過來,占據(jù)空格多的人就贏了這局棋。官員們都非常喜歡這種棋,常常一玩就是大半天,有時玩一局就要一個小時……
17世紀,歐洲對圍棋的了解基本來自利瑪竇的描述。
以“棋”為媒,利瑪竇與葉向高結(jié)下了深厚的友誼。
1610年,利瑪竇病逝北京。葉向高挺身而出,力排眾議,多方交涉,使利瑪竇獲準賜葬京郊,成為“御賜墓葬”的第一位外國人。
當時人問,那么多來中國的外國人都沒有被賜葬的,怎么就利瑪竇這么特殊?葉向高說,從古至今來的外國人,道德學問有像利瑪竇的嗎,其他的不論,單看他翻譯的《幾何原本》,就可以讓他得此殊榮。
出生福建沿海的葉向高,眼光不拘于一國一地,而是遠眺海洋,以寬廣的胸襟目視世界。對于利瑪竇、艾儒略等西方傳教士,葉向高在《詩贈西國諸子》一詩中對他們評價極高:“……著書多格言,結(jié)交盡賢士。淑詭良不矜,熙攘乃所鄙?!乙嗯c之游,冷然得深旨。”
以棋會童子 為國禮下士
葉向高酷愛圍棋,公務(wù)之余常邀同僚下棋,然而數(shù)年來竟未遇敵手,當時就有國手受二子(讓二子)的水平,在士大夫階層算得上一流高手。
和江蘇神童過百齡對弈的故事,發(fā)生在葉向高61歲的時候。
過百齡,江蘇無錫人,是明末棋壇造詣最深、名聲最大的國手。他天資慧穎,11歲時就通曉圍棋,與成年棋手對弈,常常取勝,名震江南。
泰昌元年(1620年),葉向高再度入閣,路經(jīng)無錫時,在閑談中聽聞過百齡其人其藝,特意寫了請柬,鄭重其事地禮招過百齡對弈。過百齡來后,葉向高見是一個兒童,不把他放在眼里。可是一交手,葉向高竟連失三局。
有人見狀,悄悄對過百齡說:“同你下棋的是位學臺大官,你得暗中讓他一些,不能全贏了?!?/span>
過百齡不卑不亢:“下棋不能這樣敷衍人家,因為他是大官就去討好,是很可恥的。假如他真是好官,會同孩子過不去嗎?”
葉向高見過百齡棋藝高超、人品端正,十分器重,提出帶他一起到北京去。過百齡因年齡過小,便沒有去。
葉向高進京后,有一次同棋友對弈,局局連勝,棋友便稱之為“棋壇國手”。葉向高卻羞澀地答道:“大家有所不知,老夫在無錫卻敗在一個童子之手?!逼逵堰B忙附和:“即便如此,老相國仍不愧為‘弈中第二’?!?/span>
從此,葉向高便有了“弈中第二”之說。
以棋說感悟 旨在促發(fā)展
葉向高聰穎過人,用心良苦,才獲精湛棋藝,故而學弈體會至深,感悟良多。他發(fā)表學弈感悟,推進交流,提高認識,客觀上促進了弈棋的發(fā)展。
米芾后人米萬鐘作有《弈譜》,葉向高作序,說自己下棋的風格是不按譜著,“如李廣用兵,不擊刀斗”,主張下棋“皆取適意,不必求精?!?/span>